我的母亲,或许早就明白了,在她人生终结的时候,或许只有那么一小段的时光可以回忆。
那就是和我整日里去田野里捕捉那些不知名的小虫的时光。
我母亲的病痛是很折磨人的,是那种会让人身上有奇痒的病,愈痒愈痛,发病的时候只能咬着牙忍着,难有什么方子医治,唯一的对症下药就是去比较凉爽的地方呆着,有或者不让心里的火气让那痒发作,越是心痒,就越是痛苦。
所以我才能够有那么一段比较舒坦的时光,是的,我比我的母亲更加享受她来到乡下治病的时光,因为我终于可以离开那个渺小的院子,那个院子里承载着我的噩梦,或许是无尽的噩梦,所以我才想要逃离。
当我真正逃离的时候,我才真的能够感受到一点点的微风,一点点的亲情,一点点的由着我心里散发出去的宁静。
田间的风吹起来我的头发,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草抚摸着我的腰枝,还有那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一一的从我的身边走过,带着浓重的乡土气息,让我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在那个院子里的空洞和聊胜于无的寂寞。
我可以每天都跟那些农夫打交道,他们大口喝酒的咕噜声还有打嗝声总是与我的父亲不一样,又或者说,我的父亲从来不会打酒嗝,也从来不会在喝完一杯热酒的时候爽朗的大笑,我总是看着那些农夫们农妇们发自内心的笑起来。
我问他们,你们为什么整天劳作还能笑的如此开心呢?你们难道不会累不会觉得厌烦吗?
他们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,又或者是长久的无奈,又或者觉得我实在是一个小孩子,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大家小姐,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农民的女儿,所以他们还是能够笑着对我说。
当然会累了,大小姐,但是这个世界哪里有比劳作后喝上一壶美酒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呢?
我当时觉得很有道理,但是现在觉得没那么多道理,又或者在将来,也应该品不出那么多的道理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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