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竖起手指一一数落下来,言语间铿锵有力:“广造佛寺,五破也;赂贿公行,买官卖官,这是六破。”
念及此处,书生看去另一边船舷的胖县令,语速加快,“长吏残暴,七破;赋役不等,八破也。食禄人多,输税人少,九破也。总总合来,三百多年泱泱大唐,被这九破扎的是千疮百孔,耿郎,你说在下如何不会心冷。”
这身材高大壮硕的书生话匣打开,却是一种义正言辞的气势,耿青望着他后背,能看得出是一个务实,也有理想的人,只是怀揣这种理想,渐渐变得心灰意冷了。
“或许,是你方法不对?”
耿青见他回过头来,笑了笑,从长凳起身,走到书生旁边,一起看着外面从眸地过去的河岸、乡村。
“想要做官,有很多法子可用,人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,路走不通,那就换条路,说不得这条路还是一条捷径呢?别急着反驳,听在下说完。”
耿青摆了摆手,继续道:“人这条命啊,不过短短数十年,或许数十年都不到,有多少机会给你试错?若是在考试上浪费太多的光阴,就算将来有一日高中,如愿以偿了,可发现铜镜里的自己,两鬓已显斑白,还有多少精力去完成剩下的理想?”
河风吹来脸上,长须抚动,秦怀眠嚅了嚅嘴,想要反驳,终究没能说出口,安静的继续停下去。
耿青压着护栏,看着水鸟扑过水面:“若有捷径,省去几年、十年的光阴,有这几年、十年,便能做更多的事,待踏进了棺材板,回头看看自己一路走来,自己心中所想,其实已经不知不觉里,已变成了想要的模样,证道了自己,也证道了这人世间。”
“耿郎......”
这番话的冲击,秦怀眠思绪有些混乱,站在原地好一阵,才断断续续的开口,也不知他是否想通,重重拱起手:“耿郎说得......秦某受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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