寺子屋的师匠口干舌燥之际,他又听刘钰感叹道:“我听闻,日本的民众极苦,公四民六,又有庄屋、组头、百姓代从中克扣。各藩藩主,又穷奢极欲,甚至说农民像胡麻、越榨越出油,私下又征收重税。”
“天朝曾有诗:四海无闲田、农夫犹饿死;遍身罗绮者、不是养蚕人。这不过是诗人感叹以刺国政之言。如今看来,日本却是真的。”
“享保十七年,饥荒至,我闻日本国民众苦难,特送来番薯救荒之法。却也听闻,一些富户趁机兼并土地,乃至于富者阡陌相连、贫者无立锥之地!”
“既入土佐,又见民众面有菜色,自己种米却不得食,只能啃萝卜和地瓜。人非无情,人性本善,见此堕泪,岂非情通?圣天子远在京城,亦有所耳闻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兴教化于小邦,非为取其土,实为行仁义也。”
“又闻日本如今尚且子承父业,四民不通,又无科举取士之途,庸碌之辈皆立朝堂,朽木为官,以一国为私产……”
狠狠地发表了一通感叹,围绕的全是仁义二字,正说在了这寺子屋师匠的心坎上。
刘钰拱手道:“先生既学古儒,当知何谓仁义。难道我说的这些,不是仁义吗?天下非一人之天下,天子阔有万里之土,又岂在乎日本尺寸之地?实是不忍民众之苦,正要推翻暴虐,以兴德政。”
“我不懂日文,还请借先生心中浩然之气,做檄文一篇,以激万民之志!”
正是热血上头的读书人被刘钰的理想国冲昏了头脑,又被刘钰最后的一句借他心中的浩然正气一用,再想着自己因为长子继承制而受到的不公待遇,当即泼墨,在刘钰的引诱下,挥毫一篇。
四海困穷,天禄永终;小人治国,灾害并至;此盖往圣之深诫于后世人君人臣者也。东照神君亦尝谓:“怜恤鳏寡孤独,是为仁政之本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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