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种情况下,你们这些走出一条新路的继承者们,不要去做铮臣、谏臣、辅臣,去据理力争,甚至率群臣百吏而相与强君挢君,能抗君之命,窃君之重,反君之事,以安社稷之危……”
“若有本事,就崇其美,扬其善,违其恶,隐其败,言其所长,不称其所短,悄而事成。”
“若没本事,就只崇其美,扬其善,违其恶,隐其败,言其所长,不称其所短……把【悄而事成】这个重中之重,扔了吧。”
“你觉得,以陛下的性子、自负、自傲,他会觉得,太子将来比他更强吗?他已默认太子不如他,所以今日才要说这番话。”
“既是担心江山社稷不要动乱,也是担心好容易打开的局面付诸东流……若只是担心前者,倒也简单了,停了开拓之业就是了。可既舍不得,又担心将来控制不住,两难之下,只能如此。”
“他既是天子,西洋人所谓华夏主权的代表。但也是李家族长。”
“以往是一回事,但现在大争之世,便不是一回事了。他自己,只怕也不明白何重、何轻了。”
田贞仪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草木蓝天白云,想到皇帝终究不过是个人,喟然长叹,许久道:“皇帝叫七皇子执掌海军,与你走动不加限制,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,自己内心对将来诸夏何去何从,始终存了一条‘留一条岔路’的想法,也觉得旧路走不通了。只是内心不愿承认、不想承认而已。”
“七皇子条件太差,按照常理,绝无可能,大臣也绝不会认。可要是这么差的条件,将来竟还是做成了事,可见旧路彻底朽烂了。”
刘钰对此不甚在意,觉得田贞仪是想多了,皇帝若有这样的觉悟,倒还好了。
想着若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,她又要平添诸多担忧,担心自己将来竟要卷进去,远不如远远遁走做个看客,看那历史的必然,不差这三十年五十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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