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安东尼在被康不嗲噎了一阵的沉默后,由衷感叹道:“此一时、彼一时也。不只是战略如此,就是正义也是这样。”
“您效忠的侯爵大人,某种程度上,应该是最懂荷兰的一个人了。因为他的做法,和我们是一样的。”
“当年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垄断亚洲和美洲贸易的时候,我们荷兰最喜欢说的,也是自由贸易、航行自由、自然法、海洋归属于全人类。”
“可当我们拿到东南亚的垄断权之后,我们最反对的,也是自由贸易、航行自由和自然法衍生的海洋法学派。”
“您效忠的侯爵大人之前也一直鼓吹自由贸易、航行自由。但当贵国拿下东南亚后,不也开始反对起来自由贸易和航行自由了吗?”
“所以,您能说,贵国现在拿到了东南亚,所以当初侯爵大人高呼自由贸易和航行自由,是错误的吗?是愚蠢的吗?可以说,当初高喊自由贸易和航行自由,是为以后东南亚各国的走私创造了言论正义的基础,所以他当初不该来阿姆斯特丹说什么自由贸易吗?”
“贵国与瑞典合作的贸易公司的商船旗舰,叫自由贸易号,当现在她游弋在贵国严禁自由贸易的东南亚时,您不觉得这是个极大的讽刺吗?”
“此一时、彼一时罢了。不能用现在的局面,去指责过去的决策。”
这话,若是刘钰在这,一定恬不知耻地打个补丁:南洋诸国朝贡,附庸就是朝贡、朝贡就是附庸的高阶形式。如此,南洋就是领海,也不是公海啊,怎么能航行自由、随便贸易呢?
康不怠觉得自己是非官方的身份,没必要说这个外交辞令,遂笑道:“大议长阁下能这么想,倒是一个可以沟通的人。我只是感叹下,昔年始皇帝期待万世的时候,一定想不到二世而亡。帝国没有永恒,强权更没有永恒。”
“既然大议长阁下深知此一时、彼一时的道理,有些话说起来倒容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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