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这个天子,若是政治不正确,穷兵黩武,扩军备战,出钱造舰,在儒学官员眼中,与蛮夷何异?可要是政治正确,拆了军舰蠲免钱粮,在这些新学实学军官眼里,又和昏君有什么区别?
本来这几天皇帝挺高兴的,哪怕是当日刘钰说的那番“宇宙之悲”,到头来谁都逃不过周期律,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等等话,都没让皇帝感觉到不爽。
今日想着朝会的争吵,却让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,心道树欲静而风不止,南巡之前,不知竟要经历多少次菜市场一样的朝会?
再加上南洋事不归六政府管,官员又都是刘钰嫡系,肯定会有人借此生事,劝谏时候,怕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。有些话,若不说破,日后总好相见;若是说破,甚至再来几句诛心之言,只怕刘钰又要避祸,到时候把南洋和贸易的烂摊子一扔,闹将起来,如何收场?
但这时候,面对李欗和一众海军出身的军官,皇帝也不好说你们想的这些事会惹麻烦。
只好面露微笑地夸奖道:“真吾儿也。能知道打仗就是打财税这样的道理,可见确实历练了。至于海军七海取利一事,不可急也。南洋事尚未解决干净呢,古人云,得陇而望蜀,陇尚未定,何谈取蜀?”
“亦或说,南洋有利,不需小民加税,亦可足用。只是,南洋的利,现在可见到了?化作银钱入了库了?既还没有,那便说什么都不够分量。”
“昔日,王荆公还说民不加赋而国用足呢。他说的很有道理、听起来也确实是那么回事,但结果呢?”
“所难反驳者,唯事已成尔。事既不成,理便不硬。”
“尔等皆有功勋,又被举有才能,朕正要考教考教你们,这南洋取利,到底该如何做?几时能见到利?利有几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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