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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堂之外,机工忙碌的宅子里,咔啦咔啦织布的声音络绎不绝。
织工们一边忙着织布赚计件工资,一边已经是熟能生巧到一边闲聊一边织的程度了。
一些熟练的甚至可以半闭着眼睛织布,这也是艰苦生活磨砺出的本事。
如今大顺尚没有煤气灯、煤油灯,最亮的是鲸油灯,蜡烛又贵。寻常村子里的农夫纺织,大多都是凑份子搭棚子,一家一天灯的办法。
菜籽油或者棉籽油的灯,昏暗暗的,坐在灯盘的还好,稍微远一点,其实也就是凭着感觉,拿出一手卖油翁般的本事,摸黑织便是了。
一拉一抽间,经纬浮现,一个织工问工友道:“咱们的主家莫不是和朝廷的大官儿还有亲戚呢?平日里也多听闻名字的鲸海侯,怎么来这里了?”
旁边一个织工拨了一下梭子,笑道:“管他有没有亲戚呢。咱们又不是朝廷官办的机工,便是有亲戚,难不成就不用给咱们发工钱了?只要计件算钱便是了。况且说了,人家公侯家里,身上的一根汗毛,都比咱们的腰粗。虽说皇帝还有三五个穷亲戚,可人家那穷,也比咱们富啊。主家要真是公侯的亲戚,还用干这个?”
“如今跑海的、投资的、炒股的,那才是大买卖人。随便拿一些内幕消息,何至于干这一行当?对了,你家汉子这次去长崎回来,去不去南洋?我听说去南洋的一些船主正招水手呢,给的工资也比去日本多。”
问主家和朝廷大官是不是亲戚的那女工摇头道:“不去南洋。南洋不是好地方。虽说赚得多,可是比去日本要危险。我寻思着,他再干两年,我也再织两三年,攒够了本钱,便也买上两台织机。自己干一个,另一个也雇个人。三五年,也好能置办六七台,便不愁了这辈子。”
女子说话的口音,非是松江本地的口音,倒有几分山东味儿。这也算是松江的一大特色,威海那边的很多水手跑来了松江府安家,加之新学学堂的口音要么是京畿官话,要么便是胶辽口音,渐渐使得松江府的口音都略微有些串了味儿。
这女子的丈夫是水手。她也知道这几天跑南洋的船主招水手的事,但听说南洋又热又有瘴气,还听说有些食人的生番,虽说给的钱比跑日本多,也舍得不叫丈夫往南洋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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