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小半个时辰,窦家派来接她的马车就到宅门前了。随车夫和小厮过来的熟面孔只有她的旧仆佰娘。窦瑜被罚,从前贴身侍奉在侧的下人连一同进外宅受罚都不能,只得在外面苦守一年,眼巴巴盼着禁足期满再接她回府。
佰娘才与她照面,眼泪就滚出了眼眶,人直接往地上跪:“娘子……殿下,奴婢来接您了。”窦瑜早与身边人约好,在房中还按从前的称呼,只在外面称她为殿下。佰娘一时激动,叫错了连忙改口。
窦瑜上前将她扶起来又给她擦泪,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泛红,嘴上说着:“瞧你这出息,哭什么?”
“您受苦了。”佰娘顺势摸了摸她袖子下细瘦的手臂,眼泪根本止不住,“怎么瘦得这样厉害……”
窦瑜宽慰她:“是长高了,人自然也就瘦了。”张望了一下,问,“春珊呢?”
佰娘连忙同她解释:“不是她不想来。去年四奶奶做主,把她嫁给了府里的管事崔秋,上个月生了个漂亮的小丫头,如今还在月子里呢,坐不得车。”
“崔秋?”窦瑜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,喃喃道:“真好啊……”
被关进外宅前她将佰娘和侍女春珊托付给了四婶娘。春珊早就对崔秋芳心暗许了,只是一面对他时就成了锯嘴葫芦,心思全憋着,把窦瑜急得恨不能帮她去说。如今春珊如愿以偿,窦瑜自然替她高兴。
窦家人应该也没那么急着见她,于是窦瑜同佰娘说:“那咱们先去看看春珊吧。”
佰娘小心翼翼地觑了她一眼,说:“咱们要先进宫谢圣上和太后开恩,毕竟您是提前一年被放出春井巷的,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。”
窦瑜从前有些娇蛮,但也不是个不知礼数的姑娘。相反,她学起种种礼仪来异常认真,因为她不想给祖父丢人,被人骂没有教养。可惜她天生脾气冲,又是被宠大的,一点儿亏都吃不得,反而因此吃尽苦头,最后依然被骂没有教养。或许娇蛮都说轻了,旁人都觉得她骄横、野蛮,堪比女恶霸。佰娘一提醒,她也反应过来确实是要入宫谢恩的,并没有因长久禁足而露出对圣上太后的怨怼之色。佰娘这才放下心来,但又更加心疼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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