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和妹妹吃了晚饭,心情应该很好,他却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不安感觉,故此不想回去,但父亲禁止他出宫,仅允许他去外城听学,也只能在宫内的方寸之地活动。兜兜转转一阵,韩非瞧见离湖岸边拴着一叶小舟,他解开缆绳,摇船划去湖心岛。
孤寂小岛上伫立着一袭荼白色长袍的清秀身姿,冷风呼啸吹过,愁云愈发浓厚,花树繁茂的枝叶都被刮得凌乱摆动,摇落的花瓣四处飘飞,有些轻轻粘在韩非肩头,芬芳的香味溢满鼻腔,给人一种宁和感。
韩非知道,自己十六岁了。这半年来父亲与他关系很疏离,几乎没见上几面,当然其中大多是由于他极力地回避。有一晚父亲曾派人传召,要他去寝宫用膳。
韩非百般推脱不过,只能故意激怒传命的近侍,他说话一旦尖刻起来,滴水不露却又扎心捅肺,甚至差点和近侍动起手来,惹出好一番吵闹动静,父亲竟也没有再多追究,只罚他在院内跪了三个时辰青砖地。打那以后,他再没见过当日的近侍出现。
韩非抚摸着花树粗壮的躯干,糙砺的树皮刮得他手上有些疼,却莫名让他心安。这处湖心小岛和对岸的一片废墟,是从前的郑国王宫遗址,岛上花树有千年树龄,那片废墟传说是从前郑侯的内宫祭祀之殿。
目光移动,韩非看到旁边的山崖,那山上是冷宫,曾被一把火烧干净,父亲登位后又命人重新翻建,此时已经修好数月有余。红墙金瓦的宫殿坐落在山顶,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,比过去还更气派几分。
胡乱想了些事,韩非心里平静下来。他看风势渐猛,怕是大雨即将倾泻,还是荡舟回到岸边。天气这般差,想来不会再有麻烦。拴好缆绳,韩非往居所方向走去。
他住的地方位于内宫偏僻之处,在两排高墙的夹缝砖道上走过一处转角,一队臧青色衣装的近侍迎面冲他围过来。
“九公子,王上召见。”近侍传话面无表情,当先三人堵住他的退路。深色衣料的近侍把身穿荼白长袍的他困在中间,仿若一盘棋的黑白子,他是被围住的弃子。
韩非面色一僵,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,脊背冷意窜升。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生辰也是母亲的祭日,就更觉得手脚发麻。
嘴唇微动,他还没来得及说话,背后已经有人贴上来,直接把他推搡到墙面上,粗麻布横过唇齿勒住他的嘴,他想用手撑墙反抗,双臂很快也被人反剪,手腕几下就被绳索牢牢捆缚,背在身后挣脱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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