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宋从五代乱世走来,那是一个武人主导的年代,一切以武力说话,他们所遵循的制度严酷而不严格。瞪起眼来亲爹都能杀,好起来了能把属下当亲爹供着,所谓的制度就是没有制度。
骄兵悍将,钱多的说话,没钱了把主将一刀剁掉换个能发钱的来,这才是大宋传承下来的五代传统。皇帝对军队又把得紧,立一个枢密院分宰相的权还不够,又有三衙把统兵权牢牢把住,水泼不进。文官瞧不起武将,甚至武将的生死有时都能随便处置,但话说回来,文官对军队的统兵也无权过问,没有皇帝发话,禁军的编制、招人、拣汰宰相也无权过问。
军队要钱好说,哪个还能比皇帝的钱多?朝廷开支六成以上供给军队,有战事这个比例甚至能达到八九成,这是一支没了钱就玩不转的军队。
作为文臣统兵官,徐平对属下的指挥使严刑酷法没问题,但却不能把手插到指挥使下面去,直接管理军队日常事务,那是犯忌讳的。
制度是徐平没办法的事,他可以用这一指挥厢军,但不能管理他们。既然是这样,徐平得有多闲来跟他们聊家常。
日子看看进入十月,北方已经飘雪,岭南却依旧炎热,但持续几个月雨水不断的日子却结束了,旱季来了。
自邕州地区行括丁法,地方羁縻土官人心浮动,周边地区看到了机会,一进入旱季,便开始了行动。
首先是广源州,再次向大宋纳土称臣,愿意取消帝号,把属下地方归入大宋版图。付出这么多这么大方,侬存福的胃口也比上一次更大,这次他要的是广源州节度使,名正言顺地做土皇帝,同时得到大宋朝廷的保护。额外因为田州阻断了广源州与大宋接触的道路,顺便也要求把田州纳入他治下。
大宋得到一个广源州的虚名,帮他抵挡交趾和大理的压力,还要赠送一个田州做礼物,侬存福的算盘打得很响。可惜他还没碰到傻子,广南西路转运使章频连朝廷都没请示,直接就拒绝了。
虽然被拒绝,侬存福的这一动作却不是白做,最少在后世会有人给他翻案。我明明要归顺朝廷,给大宋带来这么大一片国土,你怎么能够拒绝我?你说这样的朝廷是不是昏庸?我起兵,是不是代表正义来攻打你?哪怕是烧杀掳掠,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口一下剧减,你敢拒绝,我就是正义的。
就像男人对女人说,我喜欢你,你敢拒绝我,我就代表正义那个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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