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帐里的气氛沉闷异常,黎奉晓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。
他生于爱州,长于爱州,那里是与占城相邻的最前线,当地的人天生好勇斗狠,就连乡下各村庄之间也是械斗不断。黎奉晓生具勇力,一人能挑一个小村庄,也正是因为如此被李公蕴招揽,逐渐成长为交趾第一名将。
一世英名,难不成就要毁在这小小的谅州城下?
过了很长时间,黎奉晓才问李仁义:“圣上的意思,是要我如何做?”
“如今宋军骑兵深入后方,威胁升龙府,纵然圣上天生英武,对此不以为意,但升龙府的官员百姓可没圣上的气度。自前些天宋军踏过富良江岸,升龙府内人心惶惶,再加上征人向前线运粮,城内已到了无法支持的地步。圣上命令黎将军,三天内,要么攻,要么撤。攻就要攻下谅州,重新恢复甲家镇守谅州时的局面。撤就要全力消灭军后的宋军骑兵,他们给我们惹出了如此大的麻烦,绝不能让他们安然逃回去!”
黎奉晓闭上眼睛,沉思良久,颓然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撤吧——”
“你竟然选择撤?”李仁义听了,吃惊地看着黎奉晓,生怕自己听错了。
黎奉晓苦笑道:“我是个粗人,但不是个傻子。如今器具不备,无论如何是攻不下谅州的,一个不小心,还有可能把全军都搭进去。血肉之躯,去抵抗石砲弩箭,疯子才会那么做!”
“但是,这次出征,动用数万大军,耗费掉了国家一两年的储备,就这样灰溜溜地撤回去。纵然圣上英名,不向将军追究,其他人会怎么想?各地藩镇土官又会怎么想?先王创下的基业,就此可就松动了,将军!”
黎奉晓看着李仁义,沉声问道:“那么你觉得该如何?”
李仁义面容一整,正色道:“现在我说的,不是圣上的话,是我自己的意思。你我两人,虽然平时多有龃龉,但都是小事,对于国事,说起来都算得上是以心奉公了。如今面对谅州坚城,进是难进,但如果就此撤退,王城里的人会怎么说且不讲,升龙府以外的藩镇土官只怕就会打起算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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