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平道:“苦力不是也有牙行?行头怎么不拦着,就闹了人命出来。”
“这个时节,苦力们衣食无着,牙行的牙子都是伶俐人,哪里会去惹事情?”
寇瑊自己是当过开封知府的,听完皱着眉头说:“左右不过是一件人命官司,就是念苦力们情有可原,死罪免了,判一个充军流放也就罢了,怎么还惹出民变来?”
张存叹了口气:“因为苦力们发现了这个小贩是炭行雇来,专门卖炭的。这个时候贫苦人家都用不起炭,这样一来可不就是热锅上洒油,一下就炸了!”
在场的三人虽然都是中高级官员,职务补贴里就有炭的,但也不是不知民生疾苦的人,听张存一说,都明白过来。
如果只是骗奸良家女子,打死了自然有法律处置。现在牵扯到了炭行的不法情事,整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。贫苦百姓天寒地冻无处烤火本来就颇多怨言,很多人家连家里的房梁都拆了烤火,把这样一件事情摊在阳光下,那还不是群情汹汹。
开封城天子脚下,要的就是歌舞升平装点盛世门面,出了这种事情那还得了?事情闹起来一个开封府可压不住,为了表示皇帝关心民间疾苦,这件案子最少御史台要搀和进去。御史台的官员一插手,他们本就是靠着弹劾官吏吃饭的,只怕从上到下一大串官员都要跟着倒霉。现在御史中丞孔道辅又是个性子急的,跟中书门下一向不对付,还不知道要借着这事情收拾多少人呢。
徐平与寇瑊对视一眼,心里都明白,现在三司刚刚开始整顿,千万别牵扯到这里来就好。至于中书门下,人家有宰辅做大靠山,跟御史台硬杠得起来。
两人闲聊了不大一会,就有宫里的内侍过来,传寇瑊立即进殿议事。
政事不好乱猜,寇瑊走后徐平便与张存说些闲话。
张存五十岁,景德二年进士,除了在广南西路转运司判官任上结识之外,还曾辗转各地做官。被徐平拉来任度支判官之前,正在群牧判官任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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