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迪上前接过徐平的奏章,粗略看完,皱着眉头道:“徐平这是什么意思?在他看来,朝廷在京城置场半价卖炭还是错了?此为前朝故事,他懂什么!”
吕夷简道:“他也是一片善心,怕小民受苦。不过他在地方惯了,哪里知道京城与岭南不一样,朝堂与地方不一样。京城官民百万众,依他所说,按户等口数发炭,开封府的官吏不做其他事了,也做不来这种事情。书生之见,纸上谈兵。”
李迪的注意力都在徐平说的置场卖炭不对上,对吕夷简说的这些却没考虑,只是随口道:“徐平官高职低,又自觉为国立了大功,必是不安心在三司做个判官,说这些耸人听闻的话出来,他到底年轻,未经世事,不用理他。”
吕夷简轻笑道:“复古相公说的是。不过他是新贵之臣,这奏章却不能压下来,还是要送到御前去,免得惹圣上不快。”
李迪听了,也没多想,随手在奏章上批了“其心可嘉,其言荒谬”八个字,与其他宰执画了押,便与其他批过的奏章放在了一起。
处理过中书的一些杂事,看看就到了午后。
北风依然未停,太阳在薄薄的云层后面若隐若现,惨白得没一点红光。
依惯例,几位宰执留下参知政事宴殊在政事堂值班,其他人一起出了政事堂,到垂拱殿外,准备到便殿议事。
这是每天的惯常工作,早朝只适合讨论一些没有什么争议的日常事情,还不能说得太细,不然几个班次轮下来,辰时根本不能结束。别说站朝的大臣受不了,就是在殿上听政的皇帝也受不了。以前太宗真宗的时候,对早朝的限制还少,常会发生到了午时还不能下朝的事情,不得不中场休息,皇上赐茶汤,大家吃过接着上朝。从真宗朝后期,早朝的班次和时间都固定下来,真正的国家大事还是下朝之后皇上在便殿再坐的时候决定的。
中书门下掌行政,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位于第一优先,他们奏过之后才轮到枢密院。这个时候枢密院的长官还在自己官厅,有人报过宰执出来才会前来。
閤门这里宰辅是不必排班次的,问过皇上已在崇政殿,便有人领着几个宰执一路到了殿外。依着惯常的礼仪赞名传宣之后,几位宰执进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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