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再理童大郎,张元转头问一边只顾喝酒的厉中坛:“厉先生,童大在宋境的时候,杀人越货,劫财放火,说一句无恶不作也不为过。但如今到了党项,却要做起好人来了,只可惜,大宋的君臣是不会知道在这里还有一位忠臣孝子的,白费他的心思。你我二人都是读书之人,不敢说学富五车,但比那些尸位素餐的书呆子又差到那里?只可恨宋廷有眼无珠,我们这些人物就只能次次落第,只会做两篇俗诗烂文的酸腐就高登皇榜?这样的事情公平不公平?一无是处的人物就在朝中做官,真正的英雄就流落荒野,这朝廷还有什么意思?在宋朝的时候我们被人瞧不起,在党项就能做人上人,厉先生觉得如何?”
厉中坛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,重重按到桌子上道:“这样朝廷没意思,谁不想做人上人!”
吴昊听了大喜,忙道:“厉先生是愿意出来帮我们了?党项虽然是蕃人做主,但也没有冷落了汉人。似我们这种人物,只要愿为他们做,高官厚禄并不难得!”
“帮你们?”厉中坛摇了摇头,“宋廷确实做得不厚道,多少英雄人物只能在乡野落魄一生,说起来令人心寒哪!可那是一回事,出来给党项人做奴仆又是一回事——”
第二次听见别人叫自己为党项的奴仆了,吴昊再也忍不住,不由高声道:“厉先生,我们在党项做的是官,官!看,我们有官服的,不是奴仆!”
厉中坛摇头冷笑:“穿身朱袍就是官了?这样的官,我可以做几十身朱袍,一天封出几十个来!我问你,你在党项做官,管什么事?手下管多少人?”
吴昊不由胀红了脸:“我们是做侍从,备顾问,产管俗务!厉先生是宋人,当然知道词臣侍从最清贵,哪里是那些俗官能够比的!”
“你若是真信了自己的话,我还真佩服!骗别人容易,能把自己也骗了才算得上是个人物!”厉中坛连连冷笑摇头,“没有事情可管就成清贵词臣了?你当我是三岁孩子,能信这种鬼话!大宋的词臣是无事不管,你这官是什么事也管不到,那能一样?!”
张元道:“厉先生的话也有失偏颇,宋到党项来的人本就不多,有真才实行的更少,急切间他们不信不过,有所保留也是人之常情。只要做下去,真做几件大事出来,必然能够取得党项人的信任。乌珠大王有大志向,必然会做出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,总有用武之地!”
厉中坛一声冷笑:“既然如此,你们兄弟去搏一搏这富贵好了。童大一个无父无母的闲汉犹不做的事,厉某好歹是读过圣贤书的,又怎么可能去做?”
吴昊哪里还忍得不住,不由尖声道:“偏你读过书,我们兄弟就没有读过?我们好歹也曾过了省试,在御前殿试过。哼,你这知忠孝节义的,却连发解都不能!”
“殿试过又如何?”厉中坛双一手摊,一声大笑,只是喝酒。“黜落了还不跟我一样!”
见厉中坛和童大郎一样软硬不吃,张元心里暗恨,一张白面皮只是皮笑肉不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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