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李参只是没话找话,逡巡着不去,徐平知道他是有事情来找自己,问道:“李通判,我们在这里共居一处也有些日子了,你也该知我为人,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李参显得有些不好意思,向徐平拱手:“下官这里是却是有一桩为难事,要请教待制,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。”
“尽管说好了,难道你还怕我笑你不成?”
听见这话,李参也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理了一下思绪,李参才道:“如今河阴县的两个大户,蒋大有和童七郎都已经犯事入狱待审,且不说他们的罪行到底如何,县里如何善后委实让下官头痛。”
“原来是为了这个,你不妨一样一样说来听听。”
“先说童七郎,待制提了要追查他偷逃的税款,下官回去之后,查了童七郎那里的账簿,虽然记得不甚清楚,但跟在那里做工的人一一对照,也掌握个大概。”说到这里,李参苦笑了一下。“若是按照现在他窑里每天出的瓷器,依藏匿货物逃税取三分之一来算,这些年他偷逃的税款,抄了他家里所有的浮财都还不够补偿。”
“这很正常,他赚了钱总是要花,光隔几天在蒋家的赌档里输上一贯两贯,一年下来就有百十贯了。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,资产不够补税没什么想不通的。”
徐平说着,吩咐过来的刘小乙再去取把交椅来,让李参坐下说话。
实际上徐平心里的话没全部说出来,瓷器的利润再高,童七郎到底是生产者,也不可能高到翻倍的利润。罚没三分之一指的是按照货值的三分之一,这可不是指的童七郎卖给批发商人的价格,而是市价,是市场上的零售价格。这样算下来,搞不好童七郎这些年来不吃不喝,钱全部攒下来也不够交罚款。
到了这个田地,河阴县这里干脆一翻到底,不给童七郎留后路,所以徐平也不提那个三分之一到底怎么算才合适。真说起来,是应该按童七郎的售价算的。但他自己一直不承认自己偷税逃税,也就没有售价,死抗就真地把自己抗死了。
刘小乙取了交椅来,李参告罪,在下首坐了。
接过刘小乙递过来的茶水,李参又道:“童七郎如何,下官也不放在心上。惟一忧心的就是童七郎被抓,家财充公,那些窑口就没了主人。在那里做工的窑工有百十人,若是不能妥善安置,只怕会搅得地方不得平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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