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乡村民户分五等,自然是有分五等的道理。如果连五等都分不出来,那就说明这个地方有问题,李通判明的不明白这个道理?”
听了这话李参就笑了起来:“徐待制,天下之大,各种奇异的事情应有尽有!怎么就不能有个县民户分不出五等来?蒋大有一家,我再三关照过,河阴县这里一直报上都没有作奸犯科的事情,难道我还能把他家里抄了?”
徐平冷笑一声:“全县只有一家上户,你说这家是守法良民,这话你自己信不信?”
“我如何不信!县令姚泽广虽然入仕前只是张太尉家里的干人,但为人精明,到河阴县任职之后也是兢兢业业,他的话总不是凭空白说!”
“姚泽广,兢兢业业?——是,没错,前天他审的一桩案子,一家的孩子跑到舅舅家玩了,妇人以为自己的孩子丢了,来县里递了状子。姚县令把所有的差役全都派出去,自己亲自带队,几乎把整个县都翻过来。昨天又有一件案子,一家的鸡被隔壁的狗吃了,来报案说是村里有偷鸡贼,姚县令又忙了一天——”
李参微笑:“小小地方,本来就都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。姚泽广事事亲为,虽然难免有小题大做之嫌,终究是一片勤政爱民之心。”
“李通判,你当我傻的吗?!”听见这话,徐平猛地一拍面前的石桌。“我自从进士中第,也是在州县做了六七年的人,如何不知道这种把戏!地方豪强,为了不让官方找自己的麻烦,专一捏着地方亲民官的脉门做事。来个贪财的,便就有大把银钱孝敬你,来个不贪财要做事的,便就天天有这种小案子让你不得闲。不管是姚泽广,还是你李参,都是在地方多年为官,办事得力,政绩突显,不知道些?”
李参见徐平变了脸色,知道再说一些虚言没用,沉声道:“徐待制到底要如何?”
“我刚才已经说了,最迟秋后便要开渠,河阴县里要出人力物力!”
李参缓缓地道:“就是现在,下官也敢作保,县里一定不会误了工期!”
“然后呢?一条水渠修成,我徐平被这一县里的人骂上千百年?我做的是对朝廷有益的事,对地方有好处的事,这好处要让地方百姓感受得到,不是来找骂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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