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轮圆月升起来,皎洁的月光洒在汝河的水面上,泛起潾潾波光。白天呱噪的蝉鸣再也听不见动静,只有偶尔不知哪里一声鸟鸣划破夜空。
山间的夜晚宁静而又充满生气,四眼望去一片空旷,就连灯火也难得看见一盏。坐在这样的夜色里,人的心境不由也沉静下来,仿佛与这天地溶为一体。
见徐平看着夜色神情沉静,不怎么说话,赵諴道:“云行看起来很多心事啊——”
徐平回过神,笑着摇了摇头:“我又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家,哪有那么多心事。只是这一年纷纷杂杂,做什么事情都疲于奔命一般,好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了。”
王拱辰笑道:“都漕不管在什么衙门,总是恨不得一年半载就把什么事情都做了,当然静不下心来。就像我这种,不想那么多,好吃好睡,便就活得快活。”
“你也是状元出身,管了两年营田务,身上的书卷气快要消散一空了。”
听见徐平这样说,众人一起都笑了起来。同样是状元,王尧臣就温文尔雅,王拱辰则随性多了,多了一份率真性情,少了几分读书人的含蓄深沉。
赵諴叹了一口气:“说起来,自云行回到京城,两年多来真是做了不少事。以前三司衙门里人人都为府库空虚发愁,一到年底,不是为了官员兵士的俸禄赏赐发愁,就是生怕圣上派人来追债,没一天舒心日子。自云行主持盐铁司,三司的手里不缺钱了,官吏的心气顺了,腰板也挺起来了。现在陈昭眷主三司,才真是有计相的气相,不输参政。”
“有钱好办事!做三司使,别人来找你要钱总是没处支应,自然就没有底气,手中有了钱就好办了。要哪个衙门做事,哪不答应,我大把的铜钱砸晕你!”
王拱辰一边喝酒,一边高声说道,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。
营田务也是一样的道理,他们都是在地方上种田,如果手里没钱,在地方州县主官眼里便就如乞丐一般。有钱就不一样了,到处都当财主供着,王拱辰走到哪里都有头有脸。
场务类的官方机构,因为每年上交利润,只要经营红火,监管就不严,手头相对地方比起来宽裕很多。当然,遇到倒霉蛋把官方场务经营得亏损,那就倒霉了。
现在营田务所在的不少州县,都欠着王拱辰的钱粮,而且看趋势,两三年内没有还上的指望。债主见欠债的,那自然是不一样,王拱辰现在顺风顺水,在地方要田要地只是一句话的事情。说起来京西路转运使司也欠了营田务不少债务,只是王拱辰相信徐平的理财能力,两人关系又亲近,在徐平面前他没有做债主的觉悟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