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底,这个年代的铜钱不仅仅是货币,还是货物的一种,一个地区的商业如果骤兴骤衰,都会引起铜钱的短缺或者泛滥。正是因为钱庄建立起来,一方便使大宗交易只是在钱庄过账,减少了大量的需求,另一方面钱庄积攒的铜钱增加了供给,才让河南府在棉布交易突然兴盛起来的时候,依然保持了货币体系的稳定。不然的话,今年棉布的巨大交易规模,不等河南府见到好处,洛阳城的经济就先崩溃了。
徐平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悠悠地道:“伯庸,等过了秋天,大量的棉布卖出去之后,只怕天下州军,有一小半要欠河南府的钱。那个时候,嘿嘿——”
王尧臣有些茫然,徐平话说的是不错,但到时该怎么处置,实在是没有想好。河南府兑了其他州军的飞票,理论上他们应该运铜钱过来销账,不然河南府有多少铜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。当然,正常情况下是由三司统一协调,让各地的现钱基本平稳。但如此大的金额从来没有遇到过,只怕已经超出了三司的调配能力,到时该怎么做,谁知道呢?
天下都欠洛阳钱,又没有能力偿还,真到了那一步,难道三司带头赖账?
歇了一会,徐平对王尧臣道:“走,我们到那边的三司铺子看一看。”
两人安步当车,不多时到了三司铺子前。门前小厮看见,急忙飞跟着去喊郑主管。
看着门前堆积如山的布匹,徐平问来到身边的郑主管:“你们这里布匹,是只在城里卖呢,还是也往其他州军发货?”
郑主管道:“回都漕官人,三司铺子发到其他州军铺子的货物不从我这里走,但是商人们买的货,是从我这里发的。因为数量太多,他们自己运起来不便,铺子里便统一组织一起运送,分别到几个大码头。向东是到开封府和许州郾城,向北到晋城,向西到陕州,这些地方的客商都是从小的这里走货。向南到襄州,是从开津桥的铺子出货的。”
徐平点了点头:“怪不得你铺子里积货如此之多。”
郑主管苦着脸道:“可不是吗,本来我这里只是分号,哪里想到现比天津桥的铺子还要忙碌。白天城里又不好走,只好等到向码头运货,甚是不便。”
徐平看看王尧臣道:“实在不行,可以找河南府帮着运一运货物。走远了不方便,运到码头去总还是可以。当然,三司不差钱,也不能让他白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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