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司使的长官厅里,陈执中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三位副使——王博文、王惟正和王举正,深深地叹了口气:“唉,前一段时间河南府收到的飞票到我们这里还是一月一报,最近改成五天一报了,随着西京拜表一起送来,你们都看过了吧?”
王惟正道:“都看过。数额巨大,看来王伯庸那里日子不好过啊——”
王博文听了不由就笑:“他有什么不好过的?他是债主!现在年底了,欠债的才难过!”
王惟正道:“不然,若是几万贯,甚至是几十万贯,王伯庸都不用发愁,怎么也不会少了他的。现在?可是几千万贯!明摆着朝廷填不了他的窟窿,才几天一报账。”
陈执中又叹了口气:“不填他的窟窿不行啊,他那里还欠着营田务王拱辰的钱呢!”
坐在那里腰板笔直的王举正也道:“省主说得不错,京西路特别是河南府,欠着营田务大笔的钱财。从年初为了收留灾民借钱借粮,到后来收棉花,都是一概赊欠。当时他们说好了年底清账,我们补不了河南府的飞票,他们就没钱给营田务,王君贶怎么会依?”
此时的王拱辰可跟两年前不一样了,营田务每年掌握的钱粮,比三司能够随机调动的还多得多,一举一动对时局有很大影响。他现在说话的分量,不比一位三司副使差。
王博文看看其余几人,不住地摇头:“补?三司怎么给河南府补?就是圣上开恩,把内藏库的铜钱全部搬空了,也补不上啊!往年还能用绢帛充数,今年不用想了,河南府自己那里有无数的棉布,给绢帛哪怕就是半价他们也不要啊——”
陈执中摆了摆手:“绢帛就不用提了,不要说他们不要,三司也再不能放开收了。那里棉布越来越多,绢帛的价钱一路下跌,放在库里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。从这个月开始,沿边市马,不要再用茶了,全部改成用绢帛。特别是那些有年头的,都清查出来,全部运用河北和陕西路去,换马回来。”
王举正板着脸道:“省主,如此一来,价钱只怕也要跌下去。契丹、党项和吐蕃,那些蛮夷可也精得很,见这个样子,肯定要借机压价。”
“降吧,不降怎么办?前两天官家找我,还要把内藏库的绢帛放出来呢,年头长的只算一百五十文一匹。唉,管内藏库的那些内侍真是胡闹,眼里只有蝇头小利,一点亏都不想吃。看着绢帛跌价,他们就急急忙忙把库里的绢帛甩出来,这不是添乱吗!”
王惟正听了不由皱眉头:“内藏库里历年积压的绢帛可不是小数,要是这个时候甩到市面上,绢帛的价钱不知要低到什么程度。”
三位王副使都是连连摇头,内侍们鼠目寸光,一点亏都不想吃,皇帝不应该由着他们胡闹啊。棉布正大规模上市,绢帛的价钱一天低似一天,皇宫里再出面大量低价甩卖,还让不让三司的人活了。内藏库就是想甩,好歹过些日子啊。
陈执中不住地叹气:“徐龙图在京西路搞棉布,确实有很多好处,但一下子就搞出这么多,我们措手不及啊!现在河南府的飞票无法兑换,绢帛降价,有些乱了——”
王博文试着问道:“省主,要不要给徐龙图去一封书,暂时把棉布的交易压一压。他本是我们三司的盐铁副使,理解我们的难处——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