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平在一边眼观鼻,鼻观心,沉默不语。他比这个时代的一般士大夫还要更加对什么君明臣贤的道理没感觉,不过他也不会瞧不起乔大头,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貌,乔大头就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人,见到皇帝真地以为自己祖坟冒青烟了。
子曰,吾道一以贯之,忠恕而已矣。忠恕是仁的一体两面,缺了一面都不足以为君子的待人之道。君待臣以礼,臣事君以忠,缺一不可,这才是这个年代读书人普遍的想法。不过到了这个时代,又有一些读书人多了一条,把自己心中的大道看得更重。
见到乔大头一片赤诚,赵祯刚才不快的心情一扫而光,命小黄门把乔大头硬扶在凳子上坐下,道:“我大宋有你这等一心为国的百姓,怕什么番邦敌虏,你且坐!今天这里,你就是我大宋的有功之臣!”
乔大头在凳子上虚坐了,左扭右扭,局促不安。
赵祯心情大好,问乔大头:“听说你父亲是征交趾的禁军,流落在邕州?”
乔大头腾地站了起来,叉手道:“禀圣天子,我阿爹与陈阿爹都是禁军,当年随着孙团练从邕州讨伐交趾,不幸吃了败仗,就留在邕州了。”
“坐下说话,坐下说话!在这崇政殿里,你不需要拘束!”
赵祯连连摆手,让乔大头在凳子上坐下来。
说完,赵祯又转头对张士逊道:“这种人物,才是我大宋的精兵!他的父亲,还有那个什么陈——”
徐平忙道:“陛下,是陈老实。曾经在微臣与交趾作战的时候,他与乔大头一起做先军向导,第一批进入升龙府。凯旋之后,不幸身故。乔大头自小由陈老实抚养长大,为此自愿除了军籍,带着陈老实的骨殖回故乡安葬,由此发现党项使节的龌龊。”
“陈老实,就是陈老实。张相公,枢密院录这两人的军功,以示褒奖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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