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路过的那些江边,有无数的土堆,那是什么?那是放排人的坟墓。生,在江上行,死,葬于江畔。这就是放排人一生的宿命。想要逃开这个宿命,那就以后不要再放排。”云雪无奈的叹息着。
“那鸭绿江的岸边,有好多地方,不是叫寡妇山,就是叫望夫石、望儿石的。那些就是作为放排人的家眷,她们的宿命。她们早也盼,晚也盼,不就是盼望着出门放排的人平安归来么?成年累月的盼望,让她们化身为山、为石,继续的守望着江边。”云雪有些怅然,当初父亲离家,母亲也是一样的吧。每每来到江边,看着滚滚的江水,思念着远去的丈夫。其实母亲的离去,或许是一种幸福,她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里,陪伴着自己的丈夫。
“正松哥,你无需再介怀这些了,只要咱们还继续放排,那谁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。想要逃开,那就只有改行干别的,永远不再上木排。好了,别再想了。”云雪扯出一抹笑来,可是这笑里,却带着轻愁。
原本的云雪,是个无神论者,可是自从来到了这里,很多观念上有了一些转变。刚刚说的这些,自然是有为了劝说的成分,可是也有一些,是云雪的想法。有的人经常会说什么人定胜天,可是如果真正亲身经历了这些的人,就会明白,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,人力,有的时候真的太渺小了。
正松有些怔忡,他愣愣的看着云雪,脑子里,却是当日在纺车哨的情形。两次江排遇险的过程,在脑海里重叠,韩勇的面孔,变成了云雪。正松眼神一凝,回过神来,他长出了一口气,“小雨,谢谢你,我明白了。”
云雪点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了。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,就不要再回头去想,越想,只会让人越难过罢了。半晌,云雪才幽幽的说道,“正松哥,做人要往前看,过去的事情,就过去吧。”
正松点点头,没有再说话。
木排顺着江水,继续前行,快要到中午的时候,前面孙长海喊道,“都站稳了,前面是地瓜垄。”
这地瓜垄,是一处暗哨,正确来说,并不是什么哨口。只是这里的江水略微浅了些,而下面的礁石就如同地垄沟一般颠簸不平。木排在上面,被那起伏不平的礁石撞击着,发出一声声闷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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