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孙家父子去了二十二道沟,见到了二毛子的妻子之后,两个人的心情就更是难受了。二毛子的媳妇已经怀孕了,四个多月的身孕,显然是二毛子走之前怀上的。
小秀一听丈夫没了,一下子就晕了过去。二毛子家里,还有一个老娘,二毛子的爹,也是放排出事没有的。老太太一看儿媳妇这样,赶紧上前,使劲儿的掐小秀的人中,不多时,小秀悠悠转醒,放声痛哭。
“孩子,哭吧,哭出来心里就痛快了。咱们娘们儿,咋都是这个命啊?那年二毛爹出事的时候,二毛才两岁,大毛五岁。我那时候啊,死的心都有了。可是看一看这两个孩子,我要是死了,可让这孩子咋活啊?”老太太抱着儿媳妇,哭了起来。
“孩子啊,如今二毛没了,你要是不想在咱家了,那就把孩子生下来,交给娘。你以后遇上那好的,就再走一家。总不能叫你这么年轻,就一个人过这一辈子啊?”老太太倒是开明的,她如今最关心的,是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,这是二毛的娃,是他们家的根。大毛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病死了,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根苗了呢。
小秀哭了一阵,这才停下,她伸手搂住了婆婆的腰,“娘,俺不走,俺要给二毛守着。俺要把二毛的孩子拉扯长大了,俺舍不得离开娘啊。”
婆媳两个又是一阵痛哭,正松实在看不下去,跑到院子里掉眼泪。孙长海把二毛的排饷交给了小秀婆媳,然后也从屋里出来。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松儿,这事咱们也没什么办法,放排人,终究躲不开这条路的。不知道那一刻,就扔在了大江里喂鱼了。谁也没法躲避,除非咱们不再干这一行了。”
孙长海领着正松,进屋跟二毛子的娘还有媳妇告别,然后父子两个就走了。
路上,正松沉默了半天,后来才说道,“爹,咱们俩去年挣了一百九十两,今年这又挣了一百五十两。不算以往挣下的,光是这些,也够咱们过日子用的了。明年,我不想去放排了,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儿。这些钱,咱们买些地,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过日子也就是了。”
孙长海一愣,他在山场子水场子混了也有五六年了,这样挣钱真的很快。虽然每次放排,都是危险重重,可是他还真就没想过,以后不干了。“松儿,这怕是不行啊。你还有三个弟弟,一个妹妹都没长大呢,不放排,就指着种地,可是养活不起家里这些人啊。”
正松这次,却铁了心,不听父亲的。“不,我不会再去放排了。我不想将来有一天,我的妻儿,也要受这样的痛苦。我要好好地活着,跟妻子相伴到老,我不要抛下她一个人,孤零零无依无靠。”正松这些话,并没有说出口,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说着。他的脑子里,想起了云雪。这次回家,他要跟父母说,自己要娶云雪为妻,他要陪着云雪,好好过日子。
父子两个,从二十二道沟,又掉头往家里走。等到他们到家的时候,已经是八月初三的晚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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