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他的脑子其实也不好用。”
“就像是新井白石搞大君还是国王的称号的辩论;亦或是假如夷狄入主中华搞一场夷狄还是中华的辩论,本身脑子就是有问题的。这东西,不能争辩,哪怕你能辩赢,也不能争论。而礼法的意义,更是应该虚幻化和神圣化,不能用来讨论为什么要有,神圣的东西需要人间去辩论为什么合理吗?”
“古学派既把神圣的东西解构成是否合理,那这就大有操作的空间。”
“既然‘社会生产有限论’作为其古学一派的基石,那么我这一套东西就会很容易被人信服。因为这一套东西的基础,不也正是‘有限论’吗?”
“如今日本封建大成,上位者财富全出于土地。西洋也有重农学派。法兰西国重农学派的基石,便是‘自然秩序论’。至于政策、法令等,则是‘人为秩序’。是以人为秩序,要符合自然秩序。现在社会生病了,就是因为人为秩序,违背了自然秩序。”
康不怠听说过西学东渐,也听说过东学西渐,知道此时西洋正掀起一波中国热,也跟刘钰一起混了十年了,耳濡目染之下,自是大有想法。
听刘钰说完这自然秩序和人为秩序,康不怠忍不住笑道:“老聃言: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;人之道,损不足而益有余。所谓,人法地、地法天、天法道、道法自然。既然这人为秩序,违背了自然秩序,社会自然是要生病的。”
“西洋重农学派既说道法自然,我猜,想来这法兰西国对财政控制的紧,颇多政策定价的举动,这些人心怀不满。说是道法自然,实则想要放任自由,不希望法兰西国政府对经济的任何干预。我看这是打着‘道法自然’的旗号,反对西洋诸国的‘重商主义’,反对任何形式的国家干预。”
“本朝变法,必托古改制,曲解孔孟原意,方可变革;西洋诸国信教,天至大,便只好托天改制了。换汤不换药啊。”
“只是我是真没想到,这‘道法自然’的旗号,还能搞出公子所提的这么一套东西。但其实仔细想想,倒也殊途同归,经济不干预、和贫民不救济就是不干预,似也无甚区别。当真把一切都认定天道有一双无形之手,可以控制,最后损有余而补不足。”
“只是余则损、不足则补,每一次都是百千万人饿殍饥荒、无业谋生,一次又一次的轮回。只说天地不仁,颇为残酷,却也不无道理。回首千秋,自秦汉兴盛交替、治乱循环,似乎还真就是这么回事,似无解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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