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杂役斗胆，试探着搭讪道：“祁……祁仙长，您刚才那剑，实在是厉害……小的在山下都看见了，犹如劈山倒海……遮天蔽日……”末了又像是羞于词穷，用系在肥大肚腩下的腰间粗布擦了擦手，难堪地低下头去。
身为修道之人，能得他人一声仙长的尊称已是极大的赞誉，而祁行渊却丝毫不为所动，况且他平日里鲜少与人交流，换做往常他只会置若罔闻。然而兴许是今日有所突破，他心意微动，缓缓开口道：“以你之见，如何？”
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醇厚醉人，刹那间如风雪掠过林海。
杂役听得身子都酥了，像是掩盖什么反应一样忙忙跪下身去：“小的……小的不懂这些，只知道祁仙长是小的见过最厉害的人……”
祁行渊一副了然无趣的神色，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淡淡的，又沉吟了半晌，才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道：“我自五岁上华山，练剑二十载，宗门中已八年不遇敌手，但我却自觉再难精进。”
说罢，他将擦拭完的剑身收入鞘中，微微抬头凝望着远山，只给杂役留下一个清俊疏朗的侧脸，沉沉道：“三年来，我每日挥剑三万九千次，今日终于有所领悟，但仍觉得……不够。”
祁行渊清冷沉着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，语气中竟带了几分诚恳与郑重，重复道：“心中有桎梏，道心不圆满。以你之见，如何？”
杂役本就是个好色之徒，今日听着这肖想已久的俊美道长说了这样多的话，那泠然如珠玉般的嗓音早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，若不是跪俯在地上的姿势以发福的身材遮挡，下身的二两肉早已是一柱擎天。他琢磨着祁行渊文绉绉的话，有些忐忑地怂恿道：“小的不懂修道……小的只听说，若是做生意的，便要多出去见见世面，才能越做越好……请恕小的妄言！”
却不想祁行渊闭目凝神了片刻，竟似有所悟地轻轻颔首：“有理。大道三千，殊途同归。我也该下山游历一番，兴许能寻到几分机缘。”
说罢，他才第一次垂眸去看那地上趴着的杂役。凡俗之人不似修者，穿着厚厚蓑衣的那人即使身姿肥胖，卧地许久也到底是冷得瑟缩地发起抖来。于是祁行渊捏了个指诀，驱散了杂役身边的寒气后便起身走进了屋内，又恢复了往日冷漠孤高的姿态：“下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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