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似乎听到活人祭品恐怖的哀嚎,威仪的越王俯瞰一切冷冷发笑,铸剑师们眼里跳跃着灼热疯狂的火苗,只为不惜代价的打造出绝世名剑。那柄寄予厚望的宝剑,此刻还是剑胎形状,从剑炉的通风口,能看见一根漆黑长剑竖在炉中被火舌缠绕。
韩非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毛毯上摩挲,沿着一条条花纹抚摸,似乎织物中另有玄机,烛灯火光把他的脸沿着鼻梁分出明暗交界,他摸了一阵,两道长眉轻轻皱起,浓密睫毛垂下,挡住一对漆黑深邃的眼珠。
夜过三更,韩非这处偏僻小院终于熄了灯火,庞大韩宫彻底沉入黑暗。
清早时分,晨光从房檐冒出头,大地沐浴在橙黄的色泽中。韩非收拾妥当,背上仍然带着竹筒,手上抱着白鹰走出门。他到了百宠苑时,禽官已经候着,韩非询问几句阳爻的训练情况,禽官和他说一切顺利,只是还没达到王上要求,仍需严格调教。
韩非点点头,叮嘱禽官用心做事,出了百宠苑,他去往宫门,派人唤来马车,在车上吃了几口干粮,尽早赶到国府。旭日缓慢东升天际,国府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人,偶尔全副武装的巡逻卫兵走过街道。
国府和军库是王城重地,配备的都是精锐士卒,卫兵头戴铜盔面甲,身穿劲装重铠,手持长戈利矛,腰带精金配剑,五人一队按定好的时辰和路线来回巡视。
韩非手上有通行令,他在国府的太仓绕了两圈敲定几处细节,便趁着巡逻间隙又回到礼器藏馆。库房值守已经熟悉他,韩非之前去太书阁的时候,有很多机会接触这些值守,因此不论在文库还是礼器藏馆,下人都知道他是王上的公子,待人温和从不端架子,言谈举止风趣幽默,有时还会指出些库藏的小疏漏,建议他们改善,往往事后能得到上司褒奖。所以下人看到韩非,也不会过多地难为他,藏馆值守验过令牌,就放他进去。
走过层层排列的库房,韩非又到了那几间储存百越藏品的屋子。依旧是稳妥开锁,闪身进屋,一切如昨天那般行动。
翻到最后一间库房,时辰已过了晌午,昨日下过雨后,今天晴空无云和光明媚,室内并不昏暗,但韩非还是点起铜灯看得仔细。这间屋子贴靠院墙,收纳的器物也更尊贵,虽不是价值连城,但看起来都是王室专用。韩非翻箱倒柜验过所有藏品,最终目光被一个精巧的机关匣吸引,他摆弄一阵打开匣盖,里面摞着一叠绣图精致的绸缎帛画。
眉梢轻轻一挑,喜色浮现在脸上,韩非拿起来一张一张仔细翻看。帛画讲解了一种独到的刺绣和编织技巧。上古至今,从王室贵族到平民百姓,都会以绳结织物作为装饰。达官显贵的衣裳有精织刺绣,再配复杂绳结点缀。这些帛画绘制的手艺十分巧妙,不同于中原人擅长的织造方法,更像是吴越世家大族的独门传承秘法。每一副画上有详尽的编织法门,旁边还织出成品图案以供对照。
屋里光线不足,韩非把东西拿到门前席地而坐,趁着窗框透光,举着铜灯察看。他并不擅长织造技艺,只能逐张帛画记下全部编织法门,边研究边把图案刻进脑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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